疯人川

俗人

亲爱的西西莉亚 01-02

*萨莫萨无差

*我没有深入去了解关于莫扎特短暂的一生,以后会慢慢去找相关的史实,但以下所写文字很多都是虚构与想象,只是写我所想。

*2018.02.19-03.31

 

01

“亲爱的西西莉亚,

我写信给您,哪怕我们素未谋面。

这不是我第一次悄悄从隔壁的琴房溜出,混进人头攒动的群众中,闪身挤进您的那间。即便四周只有门口的那一支蜡烛,我也要时不时用掌心黏腻的手去确保脸上的面具仍旧存在——我不想、我不能被认出。好在担忧是不必要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从您指尖下跳出的音符中。她们轻轻碰撞,又拉扯着彼此的手臂向外散开,左脚一步往前,右脚向后勾起落下。我闭上眼的时候,如此想到。

面具外装饰的蕾丝花边搔得皮肤有些痒,我不得不从您创造出的天国幻境中脱身而出。我该走了,我该走了……”

 

萨列里坐在自家的花园里——七八月份的维也纳气候不算太差,刚刚好的冷暖温度适合去外边旅行——他靠在椅背上,闭眼让微风拨玩着自己的头发,搁在白色铁桌上的手臂被黑色的衬衣包裹的严严实实,从袖口露出的皮肤在光线极好的情况下显得过于苍白。他拎着调羹,跟着另一只在大腿上轻点的手的节奏,有意无意地在瓷杯杯延一下下敲打着。

直到有人鲁莽地推开铁门,为寻捷径毫不怜惜地踩上地上那一片今早刚洒过水的草坪。

“莫扎特……”他轻声自语,微微叹了口气睁开眼,伸手阻止了管家进一步的解释。

“萨列里——萨列里大师,”金发的来者拧着眉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这太不可理喻了。您能想象吗?一次次地修改乐谱,对着整页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音符烧掉自己无数思绪灵感,您知道吗?有这些时间,我能再给亲爱的剧院总管三份新乐谱!”莫扎特翻了个白眼用手抹了把因为快步行走而布满薄薄一层汗水的脸,他鬓角原本那搓卷起的头发现在没了精神似的贴在脸颊上,“这不是最难以令人接受的地方。您猜猜他说了什么?‘啊,这不行,音符太多了,你得在这里删掉一个小节,喔还有那、那和那’,‘我不得不说恐怕你得重新谱曲了’。您好,‘大师’?我的脑袋里是一部完整的歌剧,可它现在被您拆成要债婆婆的啰嗦语段啦。”

萨列里食指点着盛放意式奶冻的小碟子,稍稍用力把它推到莫扎特的面前,切成四瓣的草莓抖了抖。

“谢谢,”年轻人嘟囔着道着谢,拎起勺子就毫不客气地将它扎进玫瑰色的甜点中,萨列里的心跟着奶冻一齐抖了抖,“我没有说气话,若不是顾及您,今天早晨我就要跟他撕破脸皮了,”莫扎特舔着上唇挪动着屁股试图找到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他朝一身黑色着装的“老古董”眨了眨眼睛,“大师,您不会怪罪我吧?您会认为我所言是对的吧?”

萨列里叉起自己那份中的草莓放进嘴里安静地咀嚼着,他虽然面孔朝着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眼睛却一直向下盯着镂空样式的桌面,他让香甜的汁水滑进食道之后才开口:“怎么会?您不用太顾虑我的。”事实上,你根本不会,这个口出狂言的小屁孩。他如是想到,又瞄准了下一瓣草莓。

快到午餐点的时候,莫扎特终于清空了他桌上两个甜点盘,对乐师的花园做了一番“别有用心”的夸赞之后,告辞离开了。

萨列里面无表情地示意女佣将碟子收走:“把午餐时间往后移小半个钟头,晚餐不用准备了,”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同伯爵提前有约。”

他用余光目送着下人的离开,随后从口袋里扯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它在桌面上铺平。

加了草莓的意式奶冻不是新的尝试,但他大约摸有足足半年多没有品尝过了。萨列里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信纸,将思绪拉长缠上过去的枝条。曾经有好几次,他令佣人准备加上时令水果的奶冻,却因为自己有事在身或是食材找寻不齐而告终。

我不知道他那么喜欢甜食。

 

“我听说,”罗森博格的小镜片架在他那只形状古怪的鼻子上,他眼睛朝下看着在自己刀叉下的挣扎的肉排,“莫扎特又去——”

“——您从哪听来的话,多亏了您,他现在该是没有闲情在街上乱转才是。”

“萨列里,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作曲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抬手示意对方继续。

“我不知道你的状态是不是不太好,还是有疾病的困扰?是的没错,托我的福,”他有意加重了音量,“那个不成章的毛小孩现在被歌剧乐谱搞得团团转,这正是我们的机会。萨列里,告诉我你把握好这天赐的时间了,三天后会有一部宫廷作曲家亲自谱写的歌剧呈到陛下面前——而不是莫扎特。”

萨列里拿起勺子戳向侍者端上的蛋糕,心不在焉地点着头。

“萨列里——!”

“我在听!”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您要是不安心,大可亲自登门寒舍来催促我。”

 

02

“亲爱的西西莉亚,

这会是我这一周之内唯一一次抽得出空闲时间的一个夜晚,通常人们水泄不通地堵在那间小的可怜的房间内,原本就不通风的室内变得更加闷热,更要命的是小姐们挤到变形的胸部,对天发誓我曾经有一次在演奏的空挡目睹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情景——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这是题外话。

我从一位女士那偷偷顺来了一件厚重的大袄,好把自己整个裹进去偷偷钻进隔壁房门,这个‘小匣子’相对来说就没有太多人了,但请您要相信我,这都是无人懂得欣赏所造成的——啊,当然我自认为自己还是略胜您一筹。

在外游历的时候,这种睹物思情的情绪总是作曲的最好底料,遇上什么都能对其尽情歌唱一番,直到我的耳朵听出了老茧,大脑被诸如此类的情怀磨得锈迹斑斑。这些事至今早已过去了有两三个年头了,而令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直到如今再次听闻这类音符,我仍旧心潮澎湃。

怎么会?为什么呢?

于是我把一切归因于您的才华。

亲爱的、亲爱的西西莉亚,我想象是什么让您有如此甜蜜动人的情愫。是山间的泉水还是林间的绿叶,是田野的稻草还是海上的波浪。是路边走过的绅士留下的吻吗?他们令您流连忘返。是小姐们裙摆下藏着的另一个饭后小故事吗?您在想自己是否遭到背叛。我在墙角蹲下,闭上眼,让跳动的音符停在我的肩头,钻进耳中。

不怎么炎热的季节,蜜糖烘烤过后的甜香,牛奶做着衬托把它们缓缓拉长——

——草莓……”

 

莫扎特睁开眼,他蜷缩在被子中,而其上则摊开着一张又一张的乐谱,于是一整天的心情由此开始变得像屋后水沟那样腐臭。

他翻了个白眼,用力抹了把脸,压低了声音嘶吼着向他的“小姐”祈祷着不要再听到剧院总管的抱怨。

“奥莱?罗拉?奥罗?还是谁?拜托,请把您的小细腿从我肚子上拿下去,我好疼,”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身边某人的脖颈,撒娇似的蹭了蹭,“亲爱的,动一动。”

“您为什么不自己动一动?”女人含糊不清的声音残忍地打碎了他的美梦。

是谁说的?她们总是这样的,大师,捡到了好处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完全正确!

莫扎特哭丧着脸抱着一堆乱七八杂皱皱巴巴的乐谱踢开了他“寄宿”一夜的“旅馆”门。

“——萨列里!”金发的青年人刚踏出简陋小屋的门就与路过的人撞了个满怀,他那堆被别人视为珍宝、天赐音符的谱子撒了一地,萨列里瞪着眼睛看着它们慢悠悠地往地上那一滩肮脏至极的酒液飘去——也许是对面马车草垛上躺着的醉汉无意间洒了自己珍贵的劣质酒精,也许是某个起早贪黑来市场上买物资的小孩,但无论如何,莫扎特的乐谱掉在地上了,它们像是一瞬间泄了气的姑娘,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您好,”他松开了收紧的拳头,“早上好。”

“我正准备去造访您!”莫扎特一股脑儿地把纸张全部塞给对方,弯腰蹲下去捡那些掉落的,他的脑袋却不停地向上抬去,“我昨天,”他改口,“我今早,早些时候,呃,再早些,不知怎么的,忆起了昨日的草莓,单是闭着眼我就能背出那些绽放在味蕾上的花,”他的眼睛在萨列里的阴影下熠熠生辉,“我是不是不该用‘背出’?”他倏地站起身,由于速度过快,险些没站稳身子再次撞上身前的人。

萨列里把乐谱重新归拢整理好赛回他的手上,他面无表情地迈开步子:“您要是想吃,我可以找人替您送去——”

“——那太棒了!”莫扎特转身快步跟上,“赞美它,我为它做了——”

“——作了曲?为了一份奶冻?”萨列里难以置信地将眉头拧在一起。

金发的青年眨了眨眼睛,歪着头看向对方的侧脸,他没被吸引太久,不远处的一个头顶淡粉色假发的女人在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冲他笑了笑,莫扎特痴痴地看了一会儿,直到路过那块地方还有些不舍似的回头:“没有……那不是,大师,我只是做了个梦——”他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全然没有看见萨列里阴沉下的面孔。


-Tbc-

FT:中间搁置了一个多月,我终于想起来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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